第十五章 榆林仙馆 京城的八大胡同，并不受宵禁的影响。 汽车直直地驶进陕西巷，满街的红灯映着白雪，各种戏楼娼馆人声喧腾，热闹非凡。 陆克文鸣着喇叭在街上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 行了十多分钟，他熟门熟路地停在了一所三层楼的院落前面。 楼前挂着一溜红纱笼的宫灯，门前几个长袍马褂的年轻男人迎来送往，楼门前挂着一块牌匾，“榆林仙馆”四个金色的大字在灯光雪色下闪闪发光。 不等陆克文停稳车，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银灰色棉衫的男人就迎了上来，殷勤地拉开车门，“二爷您今天来得不早呀！” 待看清车里的情况，灰棉衫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嘻嘻”地笑着，讪讪地又关上了车门。 柳姌姌被捆了起来。 她的两手被一条深蓝条纹领带牢牢绑在副驾驶座位的扶手上，像只被捆着爪子的小猫弓着身体，双腿搭在陆克文的大腿上，被他的左手紧紧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被胁迫的。 “现在人挺多的，”陆克文慢慢地松开柳姌姌绑着的手，顺便帮她理了下头发，“要是不想明天一早北京城传遍柳家小姐深夜逛窑子的‘佳话’，那就老老实实跟我走。” 陆克文搂着柳姌姌走进“榆林仙馆”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不少过来跟陆克文打招呼的人，都会好奇地打量一下这个紧紧贴在陆二爷身上的妙龄少女，虽然长发垂垂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是单单那纤纤的身量儿便能看出这必定是个美人儿。 陆二爷的眼光不容质疑。 沿着花梨木雕花楼梯上了二楼，陆克文直接推开云香阁雅间的房门。 暖阁里笼着炭火，红铜的炭炉外围着铁箅子的围栏，温暖如春。 “二爷，您来了。” 一个身穿鹅黄色半袖旗袍的年轻女人笑颜如花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柳姌姌，“这位妹妹……” “去，把琴拿出来。”陆克文对柳姌姌的乖巧非常满意，他对年轻女人笑道：“你总夸自己色艺双绝，今天听听真正的天籁之声吧。” 女人抿嘴笑着，转身去套间的墙上取下一张漆面宝光四射的古琴。 陆克文坐在房中的红木琴桌旁，拉着柳姌姌坐在自己的怀里：“弹一曲《凤求凰》来听听。” “……”柳姌姌垂头。 女人在琴桌上铺了张织锦的台布，然后才把古琴轻轻摆了上去。然后站在两人身边，捂着嘴轻笑。 “不听话？”陆克文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问：“想受罚么……” “……我不会。”面对他的平静，柳姌姌升起了一丝惧意。 “真的？”陆克文笑了，桃花眼眯着，他缓缓把柳姌姌的小手抓起来，举在脸前，轻轻摩挲着她手指上的薄茧，“小、骗、子！” “我……”柳姌姌突然觉得自己的谎话有点拙劣，他不是附庸风雅……他懂琴的！ 她撇了一眼琴桌，呆了一下，居然是自己的灵犀。 “二爷，您别吓着这位妹妹。”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黄衣女人笑着扶了扶陆克文的肩，“这是，哪家闺秀被您拐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