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家的月光男孩 电梯里，窄小的空间弥漫着尴尬又暧昧的气息。 顾蔚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已经把口罩摘下了，那张英俊的脸庞真是让人忍不住春心荡漾。 该怎么开口呢？顾蔚暗自腹诽。 ——嗨，最近忙吗？ 废话，当红炸子鸡能不忙么。 那直奔主题怎么样——嘿，生日快乐！ 试问还有比这更突然更愚蠢的话头吗？ 顾蔚绞尽脑汁，还没想出一个搭话方案，沈泽居然先开口了。 “最近怎么样？” 他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波澜。 面对如此突然的寒暄，顾蔚大脑里直接条件反射，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很好，可是你为什么瘦了？” 话音刚落，顾蔚就后悔了，脸上浮起一层绯红。 她现在又不是人家女朋友，有什么资格这么问？管这么宽，说不定很惹人厌。 思及此，她又慌忙补了一句：“瘦了也没事啊，反正还是很好看……” 靠！此刻，顾蔚恨不得能缝上自己的笨嘴。 仅剩的理智告诉她，还是乖乖闭嘴吧。沉默于她，真是美德。 “是么。” 沈泽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盯着她发红的耳朵看了半响，淡淡道，“后面有部戏，会增重的。” 顾蔚应声点头。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去品他话中的意味，电梯门就开了。 “哎哟，我们小蔚怎么又漂亮了？” 沈玉夸张地捂嘴惊叹。 顾蔚也不甘示弱，两眼瞪得老圆：“沈妈妈，你怎么又年轻了！” 很显然，两个戏精的互相吹捧已成了习惯。 而真正的演员却在一旁淡然地脱掉外套，把买来的醋和葱拿到厨房。 吃饭时，两个女人聊得火热，反倒是沈泽像个外人。 “《末路》嘛！我今早搜来看的，小泽在里边真是帅，我开始都不信那是我儿子……” 沈玉一边嚼饭，一边手上比划着：“你不知道，我出趟门，看见商圈、车站，还有巴士上都是小泽的脸，把我给乐得！好像全A市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说着，她语气骄傲，神采飞扬。 见此，作为背后最豪气的“投资方”，顾蔚不由得心满意足，下意识向沈泽那边瞥了一眼。 果然如她所料，沈泽一如往常的淡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见沈玉把绿叶菜全都挑了出来，不由得眉头微皱：“妈。” 沈玉被他这么一唤，顿时心虚地撇了撇嘴：“好啦，下次一定吃。” 说罢，她朝顾蔚挤眉弄眼的，似乎在告状——“你看你老公好严格”。 顾蔚吐了吐舌，装作没看见。 “听说那些广告牌都是粉丝自发贡献的，我还加了A 市的粉丝后援会，好像有个叫什么玫瑰什么小妹的，捐了足足8万块呢，还上了荣誉榜呢……” 沈玉说得随意，然而正在喝汤的顾蔚差点没被呛死。 一旁的沈泽匆匆放下碗筷，直接伸过手去，拍了几下。 顾蔚喘了半天气儿才缓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沈泽的眼神，然而，凭着余光，她也能感受到他那深邃的已然了然于胸的目光。 苍天啊。顾蔚欲哭无泪。谁知道这都能露馅？ 铿锵玫瑰顾小妹，今天是彻底衰了。 用完餐后，沈玉拉着顾蔚谈天说笑，真正的寿星却在厨房撸起袖子刷着碗。 见时机已成熟，顾蔚老实交代：“其实吧，我和沈泽……” “不用说啦，我又不傻。”沈玉揪了揪顾蔚的脸，颇为可惜，“你今天和小泽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往常就算是冷战，两人之间也总有些阴阳怪气的互动，今天却是一点水花也没有掀起，实在是可疑至极。 顾蔚心虚地埋着头，没有吭声。 “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呢，我也不好插手。但无论如何，生日礼物你可得亲自送给他。”沈玉把包裹放在她面前，“喏，现在就去。” 顾蔚迟迟不肯行动，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手套太丑，实在不忍让别人辣眼睛。 见沈玉如此催促，她只好起身，抱着盒子来到厨房。 沈泽站在窗边，挽起半截衬衫的双袖，露出线条修长的小臂，动作轻慢而淡然。 温柔的月光照进来，淡淡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空气中浮动着不知哪里来的百合花香。 顾蔚站在门口，沉醉不知归路。 这样看沈泽，他好像中秋的圆月，完美无缺，光漫四方。 然而圆月先生忽然轻咳了咳，提醒某花痴小姐魂归来兮。 顾蔚总算回过神来，脸颊绯红。 她慌手慌脚地把手套拿出来，然而眼看沈泽双手沾水，她脑子一抽，直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给你的。” 沈泽垂眸看了眼手套，明显愣了愣。 见他默不作声，顾蔚忽然有些尴尬，迅速伸出手，想要拿回手套，语气有点幽怨：“不要算了。” 她还没碰到边儿，沈泽就擦了擦手，自顾自地戴上了。 他毫不在意地摊开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抬眼看着顾蔚，淡淡道： “挺好。” 看着他手上那两只一大一小、分布不均的手套，顾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原来不只丑，还不太合适…… 真是难为沈泽了，面对如此令人发指的东西，还得强颜欢笑。 “哎哟！没想到小蔚还会女红，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 门外的沈玉喜滋滋地走进来，近距离目睹了手套的模样后，顿时飞快换了个话题。 “欸，我们出去吃蛋糕好不好？” “……” 顾蔚从沈家回来以后，整天茶不思饭不想，脑子里都是“月光男孩”。 眼看着闺女又要瘦下去了，顾大明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救星来得很及时。 两天后，顾蔚就被肖天紧急召回了。 “宝贝儿你赶紧回公司，周枝那小婊砸来挑事儿了！” “周枝？”顾蔚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你先赶过来！” 挂断电话后，顾蔚匆匆套上外衣，奔向富娱。 “当初嘉约邀请的本来就是我，只不过有行程就暂时推了，现在我没事了，自然该我去。” 周枝撩了撩额前的小卷发，双手抱胸，势在必得。 肖天也不甘示弱，瞪大眼珠，双手叉腰，阴阳怪气：“亲爱的你可真会说话，当初是你自己推掉的，现在公司已经把名额给顾蔚了，你想去啊？不好意思，晚了。” 本来嘉约的慈善晚会在业界也不是个大活动，往年去的人都是些二三线明星，估计周枝看不上，才以行程为由推掉了。 谁知道今年恰逢嘉约创刊二十周年，特意卯起劲，邀请了一众一线大咖和当红流量，摆明了要把今年的慈善晚会搞好，颇有一种势必震撼娱乐圈的气势。 不得不说，还是顾蔚运气好，专业捡漏。估计周枝就是得知了今年嘉约的架势，才厚着脸皮前来索要名额。 这时，顾蔚急匆匆跑进来，衣着随意，发丝凌乱。 她那朴实无华的造型让肖天差点喷血，这哪里是来掐架的，分明是送人头的。 肖天痛心疾首地捂住脸，假装不认识她。 周枝瞥了她一眼，差点笑出声来：“就你？真搞笑，让你去嘉约不是丢我们富娱的脸吗？” 顾蔚一脸懵逼，径直走到肖天面前：“甜甜，咋回事？” 肖天只好面对，解释道：“下个月嘉约要办慈善晚会，富娱有一个名额，公司看你行程空着，就派你去了。她现在想跟你抢……” 顾蔚有些迷惑，扯了扯肖天的衣袖，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这晚会很重要吗？” “那当然！”肖天急忙劝说道，“今年慈善会有好多明星都去，资历最老的、荣誉最高的、最近最火的……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这么焦急，不仅是为了让顾蔚出去见见世面，还有为他自己。 经纪人可以陪同艺人一起去慈善晚会，他当然也想亲临这样的盛会啊！ 然而此刻，顾蔚的关注点聚集在三个字。 最火的？ 顾蔚双眼陡然发亮，心里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什么也别说了！抢！ 她大方地揽过肖天的肩，故作安慰道：“甜甜，我们该体谅的还是要体谅，周姐姐年纪不小了，当然想抓住这次机会见见世面。” 周枝对外称27，实则年底就30岁了，她在娱乐圈混了快十年，一直不温不火，也没机会接触什么大场面。 如今被人戳了痛楚，她自然愤怒不已。 周枝怒目圆睁，刚想破口大骂，就被顾蔚堵住了。 “不过呢，同情归同情，既然是公司的安排，我也没什么办法。周姐姐或许应该去找老板谈话。” 顾蔚冲她扬了扬嘴角，眼底却毫无波澜：“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地撒泼。” 她说的面不改色，漫不经心，但言语却字字戳心，皆中要害。 周枝怔了怔，又气又恼。 本以为新来的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没想到碰上个这么硬气的。 她自知没理，一时底气全无。 狠狠瞪了一眼后，周枝摔门而去。 顾蔚和肖天相视一笑。 “可以啊宝贝儿，还以为你是个青铜，结果居然是王者。”肖天称赞有加，“你是不知道，这位大姐平日里就蛮横得很，今天难得受点憋屈，咱也算为民除害了。” 肖天得意洋洋，直到无意间瞥见顾蔚乱糟糟的头发后，他脸色惊变，兰花指微微颤抖：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